Жанна,瓊娜。翻成這樣好聽嗎?──我在語言系,三十四組,老師分別是:娜塔莎、安娜,以及瓊娜。
瓊娜周末方從埃及歸來,紅海旁終算有日,膚色微微炭黑了。安娜轉述,瓊娜已是一位母親,有個小女兒,她且善於駕駛,錶一周圈多的捷運車程,在她車上蜿蜒半小時就到了。我們問她時,她笑著答:「我不喜歡駕駛,和塞車。所以惟一的辦法,就是鑽過去。」
我的室友,一品(Il-Pum),周一換班,學期間已經四次,這次坐落到我這組。小而美,時常漫不經心的三十四組。
就在周三會話課,瓊娜與一品(搞得像《安娜與國王》似的)相見歡。
新生到來,瓊娜便要求一品簡短的自我介紹,很公式化的、俗常的請求;故也大家心裡有個底,知道好說些什麼來幫助彼此熟悉。這不外乎是:你好,我叫作……(Привет, меня зовут...)、我來自……(Я приехал(а) из/с...)、我來這裡,是為了學習俄文(Я приехал сюда, конечно, изучать русский язык.),餘等的簡單句子。
新同學自我介紹完畢,那麼,換舊人輪流道過自己的來歷。瓊娜說:「...Несколько слов о себе.(想一些關於自己的事吧。)」
人家說時,我就聽;而因為我和一品是室友,瓊娜說,我們彼此應該夠了解,莎夏可以不必多說。
我算僥倖,因為我並非清楚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。土耳其人暨歷史學者西貢(Serkan)簡略自我介紹後,續道:「На самом деле, я не знаю, я кто.(事實上,我也不知道,我自己是誰。)」──我回身應笑得窮然,比利時人彼得(Pieter)嘴角則是如昔掛彎,打摺著眼角。
彼得說:「Три недели назад, я поженился. Сейчас я живу здесь. После нового года, надееюсь, работать. (三週前,我剛結婚。現在我住在這裡,希望過年後,我能開始工作了。)」──他犯了個小的文法錯誤,瓊娜便稍作糾正(я/ты/он женился; мы/вы/они поженились,多數才用完成體可)。我臨時起興,提出個白目的問題:「那如果他們結婚多次,還是得用未完成體吧?」瓊娜應:「是。的確,現在是有那樣的關係的。」──俄語的未完成體(НСВ, несовершенный вид),指的是過程(процесс)、多次(много раз)、習慣(обычно, привыка)……。婚姻確實能成為習慣的。瓊娜說。
我結婚了。這是一件明白的事。或許變數是有可能的、每個人對婚姻抱持的態度、採取的方法也不甚一樣,但當有人告訴我們:「我結婚了」。很自然反應地設想他/她有了個太太/先生/伴侶。再多點「性」的想像,他們性交,而生殖、繁衍;性交,為了歡愉、基於某種社會約束、或是單純地肉身慾望張演也罷。
找上一句「我結婚了」的說法,再加上個數字構成的日期,讓原先虛無定所的介紹短句(「我叫莎夏。」──干我屁事呢?你這個人來此的目標、對未來的想像,被介紹的必要性在哪?),似乎扎實了些;然而,我對於「婚姻狀態」所感有的飽滿,只因為它現已是明明白白的一件事了。發生在過去,不可能推翻的。我可以說,我沒談過那場戀愛、結過那次婚,但有那麼個時空脈絡,或好或壞,把兩個人放在一塊兒,再多個第三者在場歷證。叫「婚姻」。
我沒有婚姻。我依然找不到字來介紹自己,亦難建構個更完整的篇幅,來明白這篇文章的旨意了。其實,自我介紹是很困難的,愈認識的人,愈不好說清朗。何況一個身子拖著都二十有年的呢?
200912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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